班会世界杯世界杯情话
世界杯情话
四年一届的世界杯很容易在每个球迷的记忆中刻下一道深深的年轮。当马拉多纳揣着一身赘肉,无限深情地回忆起在1986年的墨西哥世界杯上用上帝之手打进英格兰的那粒球时,那个痴守在电视机前的球迷再一次被时光的手无情地拉回从前,记忆在那一刻变得清晰而残酷。那一年我上高一。
在墨西哥世界杯上驰骋的英雄在我们班上都能找得到。又矮又黑的鸭蛋改了绰号叫马拉多纳;一头自来卷发的螳螂改了绰号叫普拉蒂尼;清瘦俊朗的排骨改名叫了济科。我是班队中可有可无的替补,有冲击力,却无耐力,往往在下半场被老师派上场,也有奇效。正是由于身体素质极差的原故,方才对那顽强作战的德国队喜爱有加。在决赛时,当鲁梅尼格和他的队友在仅余的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扳回两球时,德国队员顽强坚韧的意志力带着强烈的震撼渗入我的血液。而当德国人试图用最后的几分钟击溃阿根廷队时,马拉多纳给布鲁查加传出了叫所有德国队球迷绝望的一球,也让人痛苦地领会到虽败犹荣的内涵。
我喜欢《To be number one》,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,好歌都应该那么唱。和上届世界杯一样,我唱着那首《狼》的歌,四处找寻着电视。这一次我找到了陕南,部队安排我到汉中日报社学习,报社安排我到略阳电厂实习。旅馆里竟然有彩电,夜晚看球,白天采访的作息让我犯了被老师称作记者大忌的错误,一见到采访对象我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睡着。老师和我商量说,你白天也不要采访了,我们把采访到的素材交给你,白天你在旅馆写稿子吧。许多年来,一边看电视,一边写稿子的习惯我一直没能改掉。那一年的马拉多纳依然威猛,但更让人难忘的是米拉大叔。那些看上去弱小的多的球队战胜强队,让我最开心。喀麦隆队的十只狮子战胜了十一人的阿根廷队,开幕战就让我欣喜不已,它明确地告诉我,弱小与强大总有位移的时候,从那时以后,我开始为罗马尼亚,为克罗地亚,为喀麦隆,为保加利亚加油。相比较而言,决战却明显无聊,我对德国队赢得的那个点球一直耿耿于怀,它让决赛变得乏味。
我总是把水泥厂那个嘈音最大的磨房想象成体育场,在那里我吸进了一生也咳不完的水泥灰。在磨机上面是配料房,水泥熟料带着滚滚灰尘流向配料盘,三十多岁的老韩每天八小时就拿着扫把看在配料盘边,不让熟料洒落。看他那蒙满灰尘的老脸,还以为他有50岁了呢。但又有谁知道,他肚子里装了多少足球的知识呢?当我带着一摞子从球报上得来的信息在车间里侃侃而谈时,老韩总能答出我那买关子的问题,让我多么吃惊啊。足球让所有在困境中挣扎的人们有机会遭遇快乐。美国强大而且任性,美国人根本就不喜欢足球,但他们喜欢世界杯赛,世界杯就到美国办了。已经略显庸肿的马拉多纳这一次又到了美国,他策划了一个精典的任意球,然后被流放到了看台上,当阿根廷队败给罗马尼亚队,当杜米特雷斯库的远射刺穿马位多纳的心房,马位多纳的眼泪深深地打动了我。
不经意间,我发现自己已经大腹便便,那日渐突起的小腹让我感到莫名的哀愁。我的近视也一年胜过一年,虽然有了大屏幕彩电,却再也找不到马拉多纳、巴斯腾、莱茵克尔、米拉、古利特、阿斯普里拉等等拥有响亮名字的人们驰骋球场的身影。廉颇老了吗?我呢?我依然喝啤酒看足球,尤其在身心极其困乏的时候,在结束了蝇蝇苟苟的一天的劳作后,一场足球赛往往能让我的内心恢复宁静,甚至变得纯净。赛场上永远都有豪杰也有屠夫,有壮士也有戏子,有果敢也有迟疑,有信用也有欺诈,人身上的那么多的缺点和优点都在这场地赤裸裸地上演着。当电视解说员词不达意地说,贝克汉姆用后腿踢倒了希蒙尼,领取到了红牌时,我对裁判的愤怒化作了一笑。我们每个的心中都有一个裁判,球迷当中有谁不是以自我为中心,总为自以为是的判断或喜或怒。那一晚,我和几个老同学在席地而坐,彻守在电视机前直到鸡叫三声。这时快乐的法国球迷肩扛着一只公鸡,手拿一只香蕉喂食,庆祝着他们的巨大的胜利。大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,我们都以为巴西会赢,我们不高兴是因为我们无法不带着某种立场看球,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的毛病就是总带着某种立场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