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土散文：又是家乡菜花黄

文：朱先进

家乡又快到了油菜花盛开的季节，在我的记忆中，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黄灿灿的，土丘、野岭、水塘边、屋舍前后、水田旱地到处都是。

这是大自然馈赠给乡人春天的礼物，不只是这蔚为壮观的金黄色的花海，更是因为它的果实可以榨出人们菜肴里的食用油，能烹调出口齿生香的念香。

油菜，词典里的说明是这样的：“一年生或两年生草本植物，茎直立，绿色或紫色，叶子互生，下部的叶有柄，边缘有缺刻，上部的叶长圆形或披针形。总状花序，花黄色，花期有一两个月之久，果实为角果，种子可以榨油，是我国重要油料作物之一。也可以叫芸薹。”

油菜的生命力很强，它的种子落到哪，哪里就会开出一片金黄。当然，土地的肥沃与贫瘠还是会给它的生长状态造成很大影响的，这主要表现在果实的饱硕与否。家乡就有将女孩比作菜籽的。说女孩子是个菜籽命，找个好婆家就有好日子过，嫁个无情的汉子就只能人前人后抹眼泪了。不过，柔韧的女人还是能在各种生活的逆与顺中走出自己的路，一如油菜花无论在哪里也会绽放金黄！

油菜花开时，也是蜜蜂和蝴蝶最繁忙的关头。它们飞舞在无数个叶蕾和花蕊之间，才不去计较“为谁辛苦为谁忙”呢。阳光明媚，东风轻拂，花香阵阵中你会有飘然欲仙的感觉。偶尔，还有更好的光景，夕阳西下天色欲暗没暗时，山岭的小路上，乡里后生横了一管竹笛在那里轻轻快快地吹，俏妹子怀揣了新绣的鞋垫也翩然而至，在花丛中香甜了久久的拥抱和湿湿的热吻、、、、、、

菜花谢后，油菜的角荚里包了黑乎乎、圆溜溜的籽实。等到油菜梗的绿叶变黄凋落，角荚的颜色也开始变得微黄，农人就要选个天晴的时段，砍倒一株株的油菜梗。砍早了，籽实尚未丰满，会因此减产，不行；砍迟了，角荚已然开裂，籽实抛撒在了地里，浪费了，也不行。抓住收获的火候其实很不容易。在太阳下晒过几日，就要将籽实从角荚里分离出来了。如果这时遇到长时间的阴雨，菜籽就有可能沤乱或者发芽，那样的话，农人这一季就等于白忙活了。

抢收菜籽时的热火朝天的场面，绝对是一处好风景。每一户都会在自己的田地里铺平了十几个平米的花雨布（塑料雨布），把菜籽梗轻轻地抱起，薄薄地摊放到雨布上，然后，举起吊子（一种农具）像跳舞一样前伏后仰的轮番打击，油菜的籽实就都从荚里欢快地跳出来。接着，先将已落了籽的菜籽梗搂走，再用竹箩（竹箩的孔要较大）将籽实与油菜的梗叶、角荚筛分出来。这样的籽实是不能存放很久的，还得用风车将菜籽里的杂物和泥土整干净，并且晒干（撮一小把菜籽用手指甲一碾，有响声的，就是晒干晒好了）。

下一步就是农人去村头作坊榨油了。榨油坊里的木榨可能已有百年历史。木榨是由一围汽车轮子般粗的原木制成。上好菜籽饼后（菜籽放大锅里炒个半熟，然用铁圈制成菜饼。），有五六个光着脖子的壮汉抱着水桶粗的木杵去撞木榨，一声声“嗨哟——嗨哟”之后，菜籽饼受了强压就慢慢地挤出油来了。这种原始方法榨的油比机器榨的香多了，乡人都好这一口。远行他乡的，临行也都忘不了带一壶木榨的菜油。

真想再回家去看看那开得明亮、热烈的油菜花，用心去感恩上苍所赐予的这份厚礼！撑一把油纸伞，行走在蒙蒙细雨中的花径上，于芬芳馥郁中捡拾乡间的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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